作者 雅尼克
发表日期 24/11/2005 更新日期 24/11/2005 15:44 TU
法国“郊区暴乱”渐渐淡出。然而,“暴乱”所提出的“郊区”问题却不会因此而获得解决。其实,真正的困难不是暴乱的暂时平息,就现阶段来讲,根本的问题还在于如何认识此次“暴乱”的性质与根源。 此次所谓“郊区暴乱”的过程并不复杂,十月二十七日,巴黎北郊克利希苏布瓦两名少年为躲避警察不幸触电身亡,立即引起该市民众的抗议。自此之后,这种抗议行动迅速向巴黎郊区各省蔓延,并在蔓延中步步升级。愤怒的青少年从大规模地焚烧汽车到同警察正面冲撞,从捣毁商店、企业到焚烧学校甚至幼儿园,完全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同时,除巴黎郊区之外,中部城市里昂、圣艾蒂安,西南部的波尔多、图鲁兹,南部尼姆、阿维尼翁,东南部的尼斯以及北方的里尔等城市郊区均不同程度地受到冲击。
弱者的反抗
从社会构成上说来,参与此次暴乱的“动乱分子”绝大多数是来自北非的移民后代,而且多数是移民的第三代,从文化认同上说,他们一方面信仰伊斯兰教,但多数已不会讲阿拉伯语;一方面身处法国法制国家与福利社会,但却时刻感觉到笼罩于失业与歧视的阴影之中。他们不仅看不到出路和希望,相反感到主流社会对他们的排斥与冷遇。由于认同扭曲与对前途的绝望,使他们经常处于一种怨恨和莫名的愤怒之中。从这一意义上说,他们愤怒情感总在窥测着突破口,最终以暴力的形式进行宣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这是奔涌的地火的表面化,其目标既是针对法国极右翼的种族歧视话语,又是针对法国朝野流露出的正统、高傲的优越感;既是针对法国政府、法国警察、法国主流社会,又是针对包括移民社会在内的成功的整合楷模和整个既存秩序。
非此,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仅仅由于巴黎郊区的一个偶然的不幸事件,暴乱就会波及全法类似的移民聚集区;非此,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暴乱的目标可以是警察、国家机构,也可以是企业、商店,甚至学校、幼儿园。他们是共和国之子,尽管他们不一定自觉认同;他们是共和国的弃儿,这一点他们感同身受,而且还处于一种失意的移民后代特有的灵魂撕裂状态。他们的行动是疯狂的、野蛮的,同时也是盲目的,原因正在于他们无依无傍,认同迷失;他们有小规模的临时组织,又没有真正的组织,也正说明他们似乎期望什么,但又没有任何具体目的。他们的暴乱和野蛮很可能完全是为了发泄和表达。正如一个“暴乱分子”对媒体所说,他们所会用的足以表达情绪的语言只有一种方式:破坏和焚毁。他们就像是既失去了母爱又不为社会承认因而不得不走上自暴自弃并要同现存社会秩序同归于尽的浪子。是的,他们所选择的手段是野蛮的,他们所伤害的大多是一般市民的利益,他们烧毁的车辆中很多本身就是他们自己也乘座的公共汽车,他们所攻击的学校就是他们自己的学校,教会了他们法文又无法带他们进入社会的学校,他们砸碎的幼儿园就是他们的弟妹上学的地方,那是曾经给他们带来美好憧憬的地方,也是使他们最初感到冷遇与不同的地方。是的,他们的行动集愚昧与野蛮与一身,但那仍是弱者的反抗。他们咬的就是那只长期给他们面包的手,也是他们自身的一部分 !
政府拒绝动用军队镇压
为了对付“郊区暴乱”,法国政府启用了“戒严法”。这一法令颁布于1955年阿尔及利亚战争时期,施行于阿尔及利亚境内,1961年为粉碎由阿尔及利亚独立问题而引起的国内“军人政变”曾重新启用。法国有评论认为:启用此法实在是一种历史的讽刺。此法曾因阿尔及利亚战争而颁布,今天又为平息以北非移民后代为主的暴乱而启用此法,难道此时真可以同彼时同日而语?上世纪有纳粹倾向的德国思想家卡尔施密特曾将“戒严法”的施行看作是民主政体的死穴,因为在此期间,共和国处于“例外状态”,国家元首拥有一切权力,法制国家原则不再通行。从这几天法国“戒严法”实施的情况看,说法国宪政制度已不通行,自然过于夸张,但由于秩序本来就处于恢复之中,“戒严法”的实施与功用其实十分有限。不过,法国政府面对严重治安失控,拒绝动用军队镇压,仍然表现了民主政体的应有态度。 法国移民问题由来已久,但来自北非的移民问题则是随着二战结束之后法国经济强劲发展而日益突出的。从七十年代末以来,移民后代由于各种因素而聚集经济社会条件较差的城镇郊区的现象已引起法国各届政府的注意。各种有关城市政策也相继出台,尤其是由国家牵头的社会福利性质的所谓“低租金住房”计划更是成为法国移民政策的拳头项目。然而,移民整合问题不仅仅是住房问题,如果不能对入学问题,就业问题,社会保障问题等因素联系起来系统考虑,仅仅是解决住房问题不仅不能解决社会融入,恰恰相反;还可能人为造成移民过于集中,将其事实上隔离于城市郊区。这是所谓“郊区”移民区隔问题的由来,在整个欧洲都有一定的普遍性。
失业与失学、歧视互为因果
法国传统上主张在民主、人权价值认同的前提下的各族群的整合,学校自然是其整合政策的重要一环。目前看来,“郊区”危机的最明显的原因是失业,郊区青年人失业率超出法国平均失业水平的一倍以上是常态,而在一些问题严重的郊区,失业率往往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甚至四十以上。这些青年人失业的原因一是学业程度不高、知识训练不足,二是甚为普遍的种族歧视,而这二者往往又互为因果。由于大量失业,导致青年人对前途没有信心,对学业没有兴趣,甚至中途辍学;也由于失业与自暴自弃,更加剧了社会、企业对他们的冷遇和蔑视。
全球范围内的移民是现代以来的特有现象,资本的扩张日益打破国家疆域的界限。现代化割断了传统的社会纽带,工业化、信息化的社会使得家庭功用减弱,社区更是成为可有可无,八十年代末以来,这一趋势又由于全球化的加剧而获得了加强。发达社会中存在的不同宗教及文化背景的移民社团本身是现代的产物,首当其冲地承受着全球化的考验。他们面临着在宗教与社群文化认同和法兰西共和模式政治认同之间的艰难选择。一方面受到世界范围内文化认同危机的冲击;另一方面又必须面对日常生活中主流社会的歧视心态。
自由、平等与“暴乱”的深层价值
不过,法国的情况有些特殊。今年十一月初,美国著名黑人反种族主义象征帕克斯(Rosa Parks〕去世,有人称其为是打破种族主义的一片树叶。然而,帕克斯反抗的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法律规定的种族主义、种族隔离措施,而今天法国面对的却是一种“隐性”的种族主义。法国有着强大的普世主义传统,近代以来,法国高扬人权、自由、平等、博爱的旗帜,法国的移民政策也无不以这种价值认同的政治模式作为蓝本。法国一直从价值、法律层面及宪政安排层面坚决打击种族主义及其公开表现。然而,法国的种族主义势力一直并没有消除,近年,随着非欧洲裔的移民的增多,种族歧视情绪甚至有上升的趋势,2002年法国总统选举勒庞出线就是明显得例证。但是,法国种族主义虽然在道德层面、价值层面受到压制,不得不保持低调,但仍在现实生活层面顽强抵抗:如企业招募职员时就普遍存在种族歧视。这是此次“郊区暴乱”的深层原因之一。 长期以来,法国舆论以平等、普世引为自豪,将美国出现的社会冲突看作是重自由、轻平等的新自由主义的美国模式之过,此次,“郊区暴乱”撕破了法国社会整合的面纱!向法兰西严肃地提出了法国普世整合模式是否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的问题。郊区“暴民”的深层价值诉求难道不是平等与自由吗?这也许是此次“郊区暴乱”对法国社会所发出的最为“积极”的警示。实际上,现代法国曾成功地整合了来自东欧、葡萄牙等国的大量移民人口,现在主张对“暴乱”实行坚决镇压的内政部长萨尔柯奇本人就是匈亚利后裔。但是,此次“郊区暴乱”所显示的问题是:能够成功地整合欧洲族群的法兰西文化模式是否就一定可以同样成功地整合来自北非文化圈的移民?面对非欧洲文化移民整合的挑战,法国模式是否还有回应的能力?或者是否应该变革以加强回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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