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疆

维汉冲突中 汉族移民鹿华坤之死

发表日期 09/07/2009 更新日期 09/07/2009  23:23 TU

2009年7月5日晚10时许，26岁的鹿华坤死在乌鲁木齐市大湾北路东侧的路边。一群暴徒先砍掉鹿华坤的左前臂，接着向他的头部砍了数刀，鹿随即倒毙，暴徒用石块儿连砸鹿的头部，直至脑浆流出。鹿华坤倒毙的地方，距离他的住所500米远。他当时想回到距住所两公里远的集贸市场，取回自己摊位上尚未出售完的水果。

7月8日下午1点，大湾北路135号，乌鲁木齐市区东南部城乡结合部，一间简陋的民房里，记者见到了鹿华坤的父母。

 

鹿华坤的父亲鹿思峰不停地抽烟，鹿华坤的母亲躺在床上抽泣着。他们刚刚从乌鲁木齐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认尸回来。

 

鹿华坤的父母和几个邻居叙述了鹿华坤遇害的经过。

 

7月5日白天，乌鲁木齐大湾北路的集贸市场如往日一般平静，晚9时许，集贸市场管理处的人突然通知商户，称市内发生骚乱，大家紧急撤离。商户们懵了，但还是听从了劝告，大家收拾物品离开市场。

 

鹿华坤和母亲共有四个水果摊位，他们把一大堆的水果搬上两部三轮车，鹿和母亲先将一车水果运回了家。

 

此刻，9时半许，大巴扎和跃进街的骚乱向东已经扩散到大湾北路，暴乱分子出现在大湾北路上，已经砍杀了数人。鹿华坤告诉母亲，要返回市场将剩下的一车水果送回家。

 

“我们心里想着只要不得罪人，怎么会有麻烦呢？”鹿的母亲告诉记者。她送儿子出门时，看到大街上许多过路的维族人，这些人并没有受到攻击。

 

“谁知道他们见汉人就砍！见汉人就杀！”鹿华坤的母亲向记者哭诉着。等了很久，儿子没有回家，鹿华坤的母亲心慌了。但是，远远望去，大街上暴徒还没有散去，她又不敢出门去寻找。一直捱到12时，暴徒渐渐散去，成队的警察出现在大街上，鹿华坤的母亲才敢出门，不久，她发现了倒毙在路边的儿子。对于她来说，剩下的事情，只有抚尸痛哭。

 

7月6日凌晨3时，在警察的帮助下，鹿华坤的遗体被抬走，与大湾北路该地段上的其他10多具遗体堆在一起，凌晨5时，鹿华坤的遗体被运走。

 

鹿思峰6号从西安返回乌鲁木齐，7号，整整一天，他竟没有从公安局的录像里认出儿子的遗体，因为多数遇害的遗体血肉模糊，只有凭借身上的衣物辨认，鹿思峰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不知道儿子当天穿的衣服。

 

8号上午，鹿思峰夫妇俩赶到公安局，终于完成了认尸。

当着记者的面，鹿思峰极力住按捺内心的悲伤。但是，当目光一触到手中鹿华坤的相片，鹿思峰的眼泪便流下来。流泪的时候，鹿思峰仰着头，鼻孔翕张，发出“呜呜”的声响。

 

“我们犯了什么错？”鹿思峰低吼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鹿思峰一家是河南省周口市沈丘县白集乡的农民，15年前，鹿思峰夫妇到乌鲁木齐做水果买卖，打拼生活。10年前，鹿华坤初中毕业后来到乌鲁木齐。

 

“华坤真的是一个好孩子，非常热情善良，走在路上，看到谁的车子重，就是上去推一把，出出力。”鹿家的一位邻居告诉记者。鹿华坤是鹿家的大儿子，鹿思峰的次子还在河南老家读书，三子在新疆境内的部队服役。“他应该还还不知道华坤的消息。”鹿思峰说。

 

鹿思峰一家租住在两间10多平米的民宅里，一间是鹿思峰夫妇俩的卧室兼水果仓库，另一间是厨房兼鹿华坤的卧室。鹿华坤房间的大床上还铺着大红色崭新的床单，这是为了迎接鹿华坤即将到来的新娘。鹿华坤已在河南老家定亲，预备在年底腊月28完婚。

 

鹿家居住的民宅往南20米处，就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边防总队的驻地。团结东路与大湾北路的交叉口，这个偌大的机关矗立在这里，见证了1949年以来乌鲁木齐最大的一场暴乱。

 

另外，美国媒体也报道了这一事件，本台特约记者倪安从纽约报道称：

 

纽约时报以《移民描述新疆冲突给他们带来的悲伤》为题报道了一家从内地移民到新疆的汉人家庭，他们的儿子在最近乌鲁木齐骚乱中被杀害的悲惨遭遇。

7月5日晚8点骚乱发生时，其实这位在乌鲁木齐市内摆水果摊的张姓母亲和她25岁的儿子已经逃回家中，但儿子又折回去希望救回另一辆他们家的卖水果车，结果被暴徒砍死。骚乱结束后，母亲上街很快找到了儿子的尸体，满脸是血，左手臂几乎被砍成3段。

这家人90年代末在政府建设大西北的号召下为摆脱贫困从河南农村来到新疆。全家三口早出晚归地在市区内卖水果，好光景每天可挣300元人民币。自移民来新疆后为省钱直到去年底才回过一次家乡。在家乡儿子找到了一位23岁的对象，已经定下今年底结婚。悲剧发生后父母说，准备带着儿子的骨灰回家，永远也不回来了。

报道说，政府明显希望谈化这次种族暴力事件，一直没有公布至少156名死者的民族身份。但是这位父亲告诉记者，在前往公安局认尸时他看了100多张尸体照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大部分被砍头或被头被打烂。

但在采访中这家来自河南的卖水果摊贩说，平时他们跟在一起摆摊卖羊肉的维吾尔人关系很好。他们的水果车常常寄放在卖羊肉的维吾尔人的铺子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