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视窗

吴敬琏间谍案有否隐情？

作者 上海特约记者 曹国星

发表日期 05/09/2008 更新日期 05/09/2008 13:18 TU

8月29日，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振动了中国政经两届。传闻称，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因涉嫌为美国担任间谍工作，已被带离调查。

78岁的吴敬琏是中国最受尊重的经济学家之一。一向以支持市场取向的经济改革与民主法治方向的政治改革著称。除担任国研中心研究员外，吴还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上海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教授等职。

但按照各种报道分析，虽然多家机构进行了辟谣，但吴敬琏事件并不简单，可能涉及中国内部对改革派学者的调查与打压。

首先让我们回顾传闻出现的来龙去脉。

这一传闻以口耳相传的方式在中国的学术圈，媒体圈流传一个多星期，一直到8月28日，服务器设在美国的中文网站博讯最早刊出这条传闻。

8月29日中午多维网也刊发了类似消息，声称，吴敬琏暂时未被捕﹐只是当局对其活动及言论加以限制，相关问题仍在调查中。

随后，台湾中央社等媒体也纷纷做了猜测性的报道，传闻甚至称，被调查是因为中了“美女计”，向一名美籍华裔女性泄露了一些机密。

一些猜测与之前摩根大通的一份研究报告联系在一起，此前的8月19日，摩根大通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龚方雄在发表报告指出，相关机构将出资2000亿~4000亿元刺激经济。事后，中国股市一度反弹7%。这种猜测称，可能是吴敬琏将管理层救股市的消息透露给龚方雄，因此被国家安全部调查。

吴敬琏此前对传闻保持了沉默，这时也不得不出面辟谣。

8月29日早上，在天津出席会议的吴敬琏接受亲改革派的著名新闻杂志《财经》记者采访，谈及对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的看法。

8月29日下午，吴敬琏教授所属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在其网站首页显著位置以属下市场经济研究所的名义刊出声明，就“吴敬琏卷入间谍案”一事公开辟谣。

声明称：“近日网上流传吴敬琏教授的一些不实传言，也有不少人来电询问并关心吴教授的近况。我们刚刚与吴敬琏教授通过电话，他目前工作及生活一切正常，并将于2008年8月30日如期出席相关学术会议。”

当日，中国新闻社也刊发了类似的澄清稿件，但奇怪的是，这天下午，几个门户网站转载链接很快就被删除。以中国互联网管理体制，似乎是接到了国新办网络管理部门的删除通知。

龚方雄于8月31日向《财经》记者否认此传闻，他表示“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吴教授，这期间也未与其交谈过”。龚方雄并指出，对于“中央千亿救经济”的策略吹风，摩根大通已在今年以来的季报和月报中多次提出，并非上月首次提及。

随后几日，中国主要的经济类媒体，纷纷刊发文章，支持吴敬琏。

吴敬琏也在9月3日，接受《中国经济时报》采访，标题是“吴敬琏：政治改革必须加快”。吴敬琏指出，近年来，改革开放前旧路线和旧体制捍卫者对我国目前态势作出了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解释，以此对改革开放发动全面攻击。他认为，旧路线和旧体制的支持者在对医疗、教育、住房以及国企改革的具体问题的讨论中利用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言说蒙蔽蛊惑不明真相的群众，煽起怀疑和反对改革开放的风潮，在意识形态这个他们自认的世袭领地中取得了某种程度的成功。

吴敬琏在接受媒体采访辟谣时的表态也意味深长。他对所谓“涉嫌为美国充当间谍”一事矢口否认，表示该传闻“令人莫名其妙”。他对制造和传播谣言的人动机很疑惑，问及“到底是什么人在传谣”？

8月29日早上，在天津出席会议的吴敬琏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他强调，“坚持改革是惟一出路”，意有所指。

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专访时候，他最后也强烈表态，称，“政治改革必须加快，必须从建立法治起步，加快我国政治体制的改革。通过法治建设在各种权利主体之间正确地配置权力，规范政府的行为，保护公民的基本权利不受侵犯。在此基础上逐步扩大民主，强化民众对政府的控制与监督，才有望稳步地实现宪政、民主和法治的目标。

吴敬琏说，“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我们没有退路可寻。”

以“吴市场”著称的吴敬琏，一直以敢言著称，由于他主张中国经济完全市场化，令部分舆论将如今的贫富悬殊等社会经济问题，归结于他和其他若干经济学者的建言。

中国民众对经济学家这一群体也存在非常明显的不满和怨恨，这与现实中贫富差距和分配不公的现象直接相关，他们认为，经济学家把这一现实合理化了，但事实上，吴敬琏是对此一直持批判态度的经济学者。

此外，吴敬琏曾提出中国股市赌场论，称股市像赌场，而且很不规范，随后的股市低迷，引发不少股民对吴敬琏的不满。此次事件中，很多网民也因此对吴敬琏并不谅解。

但吊诡的是，也有消息称，吴敬琏被调查一事，并非空穴来风。此前，吴敬琏确实被有关部门约见谈话。但调查的原因和方向不得而知。同时，吴敬琏在年初卸任担任多年的全国政协常委，也被认为是受到排挤或者不受信任的一种表现。

事实上，这样的所谓泄密或者间谍指控更多地在出现在文革时期，或者某些政治整肃时期，如1989年后。近年来已经极其罕见。一个例子，是上海的维权律师郑恩宠，他因为把报道上海违法拆迁的新华社内参交给海外媒体，而被判处徒刑。

有中国的分析人士称，吴敬琏这次被调查，很可能是被吴敬琏得罪的传统左派的操作和举报的结果。原来应该保密的问话或者调查，之所以变成后来沸沸扬扬，甚至是如此夸张的间谍传闻，也可能是政治力量在背后推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