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视窗

中国网站被要求删除山东聊城新奥燃气"公关费"事件报道

作者上海特约记者曹国星

发表日期 09/01/2009 更新日期 09/01/2009 11:27 TU

山东聊城1月7日曝光的新奥燃气"公关费"事件，引发了网友的愤怒。但很快，各网站纷纷接获通知，删除了相关的报道, 相关的帖子也被删除，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去年年底开始，中国宣传部门对突发的社会事件采取了相对的开放态度，开始允许由媒体主动报道，以免引发各种传言，但在这个事件上，官方的"主流媒体"只能沉默以对。

1月8日早上，新奥燃气在山东聊城开了个发布会，否认该文件属实，称已经报警。但官方也没有组织媒体加以渲染，或者大张旗鼓地辟谣，甚或追查泄密者。如博客作者冉云飞说的，"都是中国人，都别装外宾"，此事的真假其实不言而喻。

解读这份包括212人，涵盖着山东聊城各种权力者的名单，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从市委书记，市长，到运输煤气需要协助的高速公路的交警，从上游的供应商中石油，中石化，到下游的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基本上涵盖了新奥燃气，这家民营的公用事业公司，开展业务所可能面对的所有的权力者。因此，责怪这家公司，其实并不客观。这些所谓的"公关"，不过是公司正常营运，甚至只是生存的基本要求。

在网络时代，这样的暴露，让所有的涉及者不免尴尬，但公众，除了愤怒，也只有无奈。正如很多学者指出的，这个政体的运作模式，似乎仍可以从清朝的看出他的原型，不外乎"陋规"而已。

清朝时，"陋规"已经发展成官员收入中必不可少的部分。陋规既然叫做陋规, 那表示时人都认为那些规矩不好是不好, 但规矩始终是规矩, 还得照做。

下级官员给上司送礼，就有"三节两寿"要送礼的陋规，即：春节、端午、中秋三节，长官及其夫人的生日的两寿。此外，夏天有"冰敬"，即今天的防暑费；冬天有"碳敬"，也就是现在的防寒费。其他还有征收赋税时加收的火耗、雀耗、鼠耗、羡余，等等等等。总之，多到无法一一说明的地步。

同样的，对于聊城的知府大人，也就是现在的市委书记宋远方，新奥煤气安排了7.8万的公关费用，明细如下，第一、每季度拜访1次，用餐或慰问，预计2000元/次；第二、中秋节、春节等节日慰问，预计5000元/次；第三、09年来集团考察1次，预计50000元/次；第四，、不确定维护，预计10000元。

所谓的"公关费用""餐费"，考察，与"三节两寿"、"冰敬"、"碳敬"，区别其实不大。

在清朝，和新奥的公关安排一样，陋规也是完全按照职务的高低，官衔的大小，以及差事的肥瘦来决定的。就是说，只要有权力，就一定要陋规。陋规是一种财富流，从最底层的老百姓身上榨取，然后按照官场从低到高的顺序，从衙役书吏到芝麻官县太爷到知府，到道台，到巡抚总督，一直到更高的大小官员。

这是一个完整的食物链，像传销一样，上线吃下线，上面还有更上面的。每一等级在榨取下线传递上来的好处，给自己留下一定的份额之外，还把相当一部分孝敬上线。

网友说，山东聊城市的市委书记，相当于古代的知府。他一年从一家公司能够拿到７８０００元。可以想一下，当地有多少家公司，有多少下级局处委办，有多少区县街道办？

事实上，"陋规"已经成了清朝体制运作的一部分，皇帝也无法改变。

巧的是，与这次"新奥公关费"事件一样，在前清的道光朝也出过件相似的事件。

公元1839年，即清道光十九年，山西官场出了件怪事。介休县一位姓林的知县，向省政府递交了一份报告，并请省政府转呈中央。告发腐败事件。林县告发说，山西省，每当钦差大臣驾到时，总要由太原府出面，以办公费的名义花费二万两银子招待，来源是向下属摊派，每次摊派的数目，总在三五万上下。

结果，刚刚调到山西不久的巡抚杨国桢看了举报后，便对陪同视察的朔平知府张集馨说：你们山西的吏风怎么如此荒谬呀？

林知县的举报，当然有特别的原因，但结果是坏了规矩，在当时，山西省政府这样做，虽然违法，却遵循了官场中不成文，却约定俗成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