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视窗

中国人大的预算审查的困境与努力

作者 上海特约记者 曹国星

发表日期 13/03/2009 更新日期 13/03/2009 11:52 TU

今天上午（3月13日）9时，中国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闭幕会。

除表决关于政府工作报告的决议草案外，与西方的议会一样，中国人大还将表决关于2008年中央和地方预算执行情况与2009年中央和地方预算的决议草案。

“无代表则不纳税”，虽然预算表决将毫无意外的通过，媒体的注意力更多将放在今天中午中国总理温家宝的记者招待会上。但事实上，如果从中国的基础制度建设上说，政府预算的公开与监着关系更加重大。

但到目前为止，中国人大对政府预算的审查和监督职能仍然非常有限。

有人大代表说，两会上，人大代表听完政府工作报告，预算报告，法院报告和检察院报告，分组讨论时，对政府工作报告和两院报告讨论得很热烈，唯一就是没有谁讨论预算报告。

原因首先是预算保密和封闭。

据中国媒体报道，在两会上，人大代表们分组讨论时，20几人，只能在会场传阅2份300多页《中央部门预算报告》，而对外公布的，只是2万多字的简写本。

而这份最详细的预算报告，却是机密。“不让在会场以外的地方看，不让记录，开完会马上作为保密内容收回。就算是财政专家，也没办法判断医疗、科技方面的钱是否用得正当，有效率。”

据广州市财政局预算处负责人说，如此保密，是因为在国家保密局的《经济工作中国家秘密及其密级具体范围的规定》中明确提到了预算执行情况和预算草案的问题需要保密。

除了保密外，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代表们必须审查一份“看不懂”的预算。

上海财大教授刘小兵说。“这个不懂有两层含义，信息不全，不知道这个钱具体从哪里来，具体用到哪里去了；代表们不知道这些钱用到哪里，只能看到大类。”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财大财政学院院长蒋洪说，“我研究公共财政几十年，我能获得全国政协委员可以看到的资料，但是我也只获得了一个信息框架，只能了解大致的情况，我无法对预算收支作出任何判断！”

蒋洪解释说，在预算中，每一个部委显示2个比较详细的数字，基本支出和项目支出。

“对公款的滥用实际上是在细节中”。蒋洪举例说，每个部委都列了外交支出，都解释成对外交流支出，但到底是到哪个国家，去干什么，停留在哪里，住、吃、用费用多少都没有展示。

蒋洪说“在短短的两三天内，人大就要审议这份预算报告，他们又能做出什么判断呢？。”.

为了推进中国的财政透明度，2008年，上海财经大学进行了一项省级财政透明度调查。虽然有财政部发文支持，但在113个的调研项目，仅有百分之20的项目得到了省级财政的回复。

“我们在海外的教授还以外国公民的省份向日本大阪府、奈良县,美国纽约州等地（政府）申请财政信息公开。结果我们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项目组成员介绍,比如日本,细致到具体单位的一把手招待费有多少,在哪里用餐、跟什么人用餐、吃的东西都一一列出。

而其他国家的虽然没有日本这么详细，但几乎113个项目完全能得到细致的信息。

而在国内的调查中，最敏感的信息比如，“津贴补贴和奖金项目明细支出内容”、“差旅费项目的明细支出内容”、“本级财政累积债务按期限结构分类的政府债务金额”、“本级政府直属各国有企业集团（总公司）年度合并利润及利润分配表”等细节的财政信息，所有省份均无法获得和未能提供。

“我们所采用的是低要求的评分标准，离国际规范相差很大，但即使这样，各地也做得很差”。蒋洪说。“我们只考察信息能否得到，至于信息是否真实，记账是否规范，是否及时都没有考察。是否有第三方独立审查后的数据都没有管”

“换句话说，我们的标准低到只要你拿出数据，不管什么数字，我们都认账，都给分。即使这么低的标准，各地平均分只达到了20%。”

刘小兵说，在他接触的财政官员中，很多人都认为财政信息公开的话，管理者权力不机动，操作起来难度加大。

“但我觉得只要把数字全部摆出来，谁都能看懂，道理很简单，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要细致都看得懂。一个单位里发奖金搞福利、建大楼，谁都看懂。”刘小兵说。

蒋说，信息虽然多，但公开后，很多人的眼睛就会在自己力所能及自己的领域搜查，比如我就会关心我们单位的钱怎么用。另一个人搞卫生的，就会关心医疗的钱怎么用。

在这次两会上，蒋洪提案建议修订预算法，希望规定政府财政必须公开透明，财政信息以公开为原则，不公开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