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上海特约记者 曹国星
发表日期 17/04/2009 更新日期 17/04/2009 11:49 TU
如果昆明人朴善宇(化名),想绕着自己的六万亩森林走上一圈,大概要花上几天的时间。
60000亩是多少呢?一般人都不太会有概念。折算成公制,就是40平方公里,大约相当于一块长八公里,宽五公里的地块。
这是一片位于中国、越南、老挝边界处原始次生林,属于云南省普洱市江城县。交通不方便,密林间都是大树,还没有路,而江城县县城到普洱,也还要150多公里。
当朴善宇拿出2000万,买下这片密林时,他的家人大多不支持。他的妻子说他”“要去做农民”,不肯陪他到这里,留在昆明家里教书。他自嘲说,“算是把我一个人发配边疆吧”,他在江城县上盖了个房子,开始了他的绿色财富梦想。
朴善宇的两千万中,有一半一千多万,这是他的全部身家,另外一半,是他从朋友中募集的,“都信任我就把钱也投给了我。”
一年前,他参加了云南省普洱市对林权改革后的林地的招标。他回忆说,“买地的人很多,大家在约定的时间里竞价,价高者中标,有卖到一二百(每亩)的,也有卖到七八百的,向我这个就是七八百买进的。”
买地不是唯一的成本,“在云南这边要考虑修路,开采成本,销售预期等。”由于他买下的这些林地,位处边境,又几乎是原始林,现在是没有林区公路的。
买下土地后,他就买了推土机,我们就买了推土机计划修林区公路。“明年还要买大型拖拉机.我们这块林地离主要公路还算比较近,路修得也会相对少些。”
虽然价格买得比别人高,他仍然觉得这是绝好的买卖。“现在已经开始伐木了。”他预估,出产的木材能能达到三四千立方,保守的估计则是二三千方。
对于原来的本地农民来说,要拿采伐指标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每个县的指标有限,分解到各个乡镇后,更是有限。因此农民报批的并不容易。因此,有些地方,冬天的时候一些村民故意放火烧自己的山,因为烧过的山可以直接拿砍伐证。
但大投资商不同,由于是林权改革后招商来的第一批外来投资者,地方上办采伐指标上给了很大的倾斜,他们已经拿下了1万多亩林地的采伐指标。
朴善宇说,“现在来说一分钱收益没有,只是采伐下来了,还没有进行深加工,要进行一系列加工做成毛坯才能销售,预计明年3到4月份可以销售取得收益。”
按他的预期,这些出产就能把地钱和未来速生林的树苗钱给赚回来。要做到这点,他希望不是做简单的原材料,也要一些列加工。他在江城县城的边上开了自己的林木加工厂,那边是县里规划的木材加工集散地。
朴善宇在等着林权证办下来。他拿下的六万多亩林地中,钱还没有付清,等林地流转的手续齐全了就可以完全经营了。“我们钱都准备好了,就等政府了,其实我们倒还希望他们快点,资金抽出来闲着也不是个事,早点批下来我们也好快些经营。”
“最大的收益当然是林地50年的使用权。如果顺利的话能最高能达到几万块一亩吧!”朴善宇得意的说。
“我们投资的收益是非常好的。二十年的收益七八十倍吧,五十年又要乘以二了。”在他看来,这样的收益并不只是画饼。
他告诉记者,林权改革后,现在云南很多地方有人在做林权托管的集资,靠很高的预期来吸引客户,模式类似如万里大造林这样。“他们可能是把十年后的预期都提前预支给客户了,每亩的价格画到了八九千。”
他认为,他的计划要稳妥的多。在砍完这几万亩森林后,他将种上桉树和思茅松等速生丰产林。这是造纸和板材的绝好原料。十年或者不到就能砍一茬。财务上很稳健:2000多万的投资基本上算自有资金,后续的投入则仰赖伐木的收入。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潜藏的风险。比如,外界对伐木行为的质疑。APP金光在云南的相似计划,就因为外界的质疑被迫暂停,他辩解说,“原来的森林被当地村民采伐了很多,算不上原始林地。”
而且,他的砍伐,都是可以办下合法的手续的。因为,他买下的,是非三区林,也就是,不是天然林保护工程,不是保护区,也不是生态公益林。虽然地处偏远,密布大树,但法律上属于集体性质的商品林。
云南地处长江、珠江、澜沧江等大江大河的上游或源头,是全国重点林区和林业用地最多的省份之一。官方资料显示,云南省山地面积占国土面积的94%,林业用地面积2424万公顷,居全国第二位。
朴善宇这样的商人并不罕见。“砍树今年有可能会是一个高峰,我们去到一些县里,很多老板都等在那边准备买林以后采伐,种上单一经济林,一买就是10万亩。” 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一位长期从事林权改革的研究的学者告诉记者。
林权改革是进一阶段,云南省政府的重要工作。云南林权改革领导小组组长,云南省委副书记李纪恒在两会期间甚至提出,“这是经济危机中返乡农民工再就业的机会所在。
官方的一份文件提出,“防止简单的承包转让,对采取拍卖、招标、租赁、承包等方式转让给大户、联户、企业及社会各界经营的, 不允许出现低价转让、农民吃亏或林地流失、生态破坏的情况。”
分管林业的副省长孔垂柱提出,“为防止一些地方借改革之机低价转让国有、集体森林资源,导致国有、集体森林资源流失,明确要求林改期间暂停森林资源流转,防止农民用钱心切和信息不灵等原因,过急过早过低价格流转森林资源。”
但这一举措是否能改变资本盛宴下的砍伐潮,并不乐观。原因在于,由于三区林的经济效益不强,地方政府其实保留的动力并不很强。
在林改中,云南省提出,“将天保工程区内的集体商品林通过均山、均股、均利等形式确权到户,对生态功能不明显的林地可适当调整为商品林,并将失去保护价值的村庄、自留山、责任山和贷款营造的人工林调整出自然保护区。”
当地人认为,这为集体商品林的扩大打开了通道。
除了官方划定的三区林,云南还有面积广大的非三区林,其中一部分是原始森林,有集体的和国有的,但却具有巨大的生态价值。
一位学者告诉记者,“云南有128个县,66个县是天保工程县,其他都是非天保县,思茅的很多地方就不是天保县,江城就不是。”
在他看来,云南的西双版纳、思茅、临沧、丽江、香格里拉是真正原始森林最多的地方,但这些地方很多县分布着大量的真正的原始树林。
“最应该保护的原始森林反倒成为砍伐运动的牺牲品。”一位云南当地环保NGO的负责人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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