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专题

死亡定义让日本惶恐

作者 东京特约记者 费丽文

发表日期 24/06/2009 更新日期 24/06/2009  13:22 TU

什么是人的死亡？心肺停止是死亡，但脑死的植物人算不算死亡呢？上周四日本国会众议院以263票赞成、167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06年提出的脑死为死亡前提的《脏器移植法改正案》的甲型方案，承认了脑死就是死亡，在本人生前或家属同意下，废除15岁的年龄限制，以期任何年龄的脑死者内脏都能移植到需要新内脏才能继续生存的病人身上。

法案当天转交了参议院审议。该法案是日本议会政治史上罕见的以议员个人观点投的票，除了一些议员以审议时间不足等理由弃权或缺席投票外，朝野政党都有投赞成或反对票的议员。例如执政自民党总裁、首相麻生太郎投反对票，但自民党干事长细田博之投了赞成票；在野民主党代表鸠山由纪夫投反对票，但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也却投了赞成票。当天国会还有一群捧着大多是儿童遗像的旁观投票者，他们静静地听着众议院议长河野洋平宣告法案通过，开始了一片唏嘘。事后，1岁的儿子因没能得到移植心脏去年12月死亡的中泽奈美枝在记者会上说了这样一段话：“我的儿子聪太郎虽然没能在日本得到救助，但今天得到含有这一意思的结果也是好的，希望今后日本不会再有像聪太郎那样不幸的儿童，包括成年人在内，谁都有机会安心地在日本接受移植医疗。”

从1967年南非实施第一宗心脏移植手术以来30年，日本97年开始实施现行的《脏器移植法》。该法成立当时，就是参议院在众议院通过的不设年龄限制的法案基础上，以15岁以上为对象的制约，才得以妥协、成立。12年来，需要移植内脏的日本儿童只能到欧美寻求移植机会，但不仅需要近百万美元的庞大费用，令不少家长和支持者不得不上街募捐，而且国际社会去年起加强了海外移植的限制，增加了日本人出国移植的难度，尤其令国内全无移植机会的患病儿童和家长们迫切期待日本修改《脏器移植法》，以便能在日本移植，也能指望国民医疗保险减轻医疗费负担。

但反对修改《脏器移植法》的人也显著存在。众议院通过《脏器移植法改正案》移交参议院审议，街头上连日出现反对《脏器移植法改正案》的人权组织或市民团体用喇叭诉求脑死者的生存权不应被他人和医疗体制强行剥夺的观点。其实，日本本来就存在东方人抵制捐赠内脏、器官的本质意识。《脏器移植法》实施12年，日本至今只有过81例内脏移植手术。以只有脑死心脏才有移植价值的心脏移植为例，到5月底为止，登记等候移植心脏的有138人，但日本平均每年可获得提供的心脏只有亿分之5。换句话说，1亿两千万人口的日本，平均每年只可能有6例心脏移植手术，是发达国家中最少的。

由于脑死比心肺停止能提供更多可移植的内脏，所以脑死成为日本《脏器移植法改正案》的焦点。但脑死是不是死亡？向国会提交改正案的甲型方案明确肯定外，还有把年龄限制降低到12岁和严格制定脑死定义、以及建立确认脑死移植机构等为前提条件的乙、丙、丁型方案。在社会上赞成、反对的争论势均力敌背景下，传媒、舆论也小心翼翼、不敢明确主张。参议院周三开始了审议，预计到7月底投票时，参议院不仅可能像97年那样否决众议院通过的甲型方案，而且还可能提出新方案。而谁也不能预测，如果法案被否决退回众议院时，惶恐中的众议院议员再投票会不会自我推翻甲型方案。